A 是個雙子座女生,擁有典型雙子那種一秒鐘可以切換三種情緒的超能力。她的腦袋像一台永不關機的轉盤,總是在思考、幻想、計畫還有搞笑。她的生活很熱鬧,不是因為別人很吵,而是因為她自己腦海裡的人太多。她可以一邊泡咖啡、一邊配音她的早餐吐司,模擬它如何在嘴裡掙扎——「別吃我~我還年輕~」然後自己笑得跟什麼一樣。
B 是個天秤座男生,氣質溫和、品味優雅,是那種進電影院會幫別人挑位置、出門吃飯會拿出備用吸管的人。他說話永遠讓人覺得舒服,不急不緩像春天午後吹過來的風。他的房間乾淨到像樣品屋,連筆記本電腦放的角度都有測量過,杯墊永遠不會離咖啡杯超過三公分。
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間藝術展的開幕酒會上。A 只是路過,聽說有免費甜點,就拉著朋友闖進來;B 則是朋友的朋友,被硬拖來當攝影助理。他們初次交談是因為 A 對著一幅畫發出「這什麼啦?」的評論,B 剛好站在旁邊忍不住笑出來。
「你是藝術評論家嗎?」B 問。
A 抬頭看他,眼睛亮晶晶地說:「我是甜點評論家,這邊甜點不行,畫也不行,但人還可以。」
B 有點害羞,但還是笑了。他們就這樣開始聊天,從畫聊到電影,從電影聊到音樂,聊到什麼時候最適合吃拉麵,A 說凌晨兩點,B 說下雨天。這種沒有停下來的對話,讓 A 有點意外,她平常很少能跟一個人講話超過十分鐘還不覺得無聊。
幾天後,他們加了對方的聯絡方式。A 發了一張她手工畫的火柴人圖給他,是兩個火柴人躺在泡麵裡泡澡,上面寫著:「我們這樣算是熟了嗎?」B 回了一張用打字機字體打出來的短詩,詩的大意是「在亂七八糟的藝術展裡,遇見妳比藝術本身更有意思。」
A 一開始以為他會是一個無聊的文青,但沒想到他有幽默感,而且耐心十足。她有一次凌晨兩點睡不著,突然問他「你覺得如果地球是方的,我們的鞋子要怎麼設計才不會一直撞到邊角?」他真的認真畫了一張圖給她看,是一雙有緩衝角墊的球鞋。
從那天起,A 開始期待跟他聊天,不是因為他講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,而是因為他總是能用很溫柔的方式,接住她腦內暴走的思緒。有時候她像煙火亂炸,他就像一個無聲的夜空,不會嚇到她,也不會壓抑她,只是靜靜地接住。
他們開始約出來見面,有時是去動物園看水獺,有時是去跳蚤市場找復古的打字機,有時只是坐在河堤邊吃關東煮。A 總有一大堆想法,B 總能安靜地聽,然後提出一個沒人想過的觀點。她說他是她的「反向 Google」,她什麼都沒查,他什麼都查了。
不過事情也不是一直順利。雙子座的 A,總是一下子太熱情,一下子又自己冷掉。有時她會突然不讀不回,有時她會突然問他:「你是不是其實覺得我很煩?」B 每次都會很冷靜地回答:「沒有,我只是怕你太熱,我會被你曬傷。」她聽完會笑,但心裡有時也覺得對不起他。
有一次,他們一起去郊外露營。那是他們第一次長時間相處在沒有網路的地方。A 很快就開始不安,因為她習慣隨時有新鮮刺激的資訊,而山裡只有蟲鳴和火堆。她開始說話講得飛快,開始拿手電筒假裝開演唱會,甚至假裝訪問一顆馬鈴薯。
B 只是默默幫她煮好熱湯,然後遞給她說:「這位小姐,您對這場演唱會有什麼想法嗎?」她終於安靜了三秒,然後笑得整個人躺倒在帳篷裡。那天晚上,她突然抱住他,問他:「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?」他回說:「我覺得妳剛剛唱的馬鈴薯國歌有點不準,但滿感人的。」
這樣的 B,讓 A 第一次覺得自己不需要壓抑那些奇怪的念頭。她開始學著慢下來,學著在一段關係裡,不只是輸出,而是交流。而 B,也慢慢被她的活力感染,有時候他也會突然做一些出格的事,比如在路邊即興跳舞,或者帶她去一間裝潢像太空艙的餐廳,說是要一起模擬火星約會。
但感情的試煉總是會來。有段時間,A 接了一份很忙的工作,每天加班到深夜,精神壓力很大。她開始變得煩躁,也開始對 B 不耐煩,常常用「我很累」、「你不懂啦」這些話把他擋在外面。B 一開始試著安慰她,後來發現她其實是需要空間。
有一晚,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陽台,看著對面大樓的燈慢慢熄滅,心裡覺得空蕩蕩的。她想到 B,那些靜靜陪她的時光,還有他每次都不強求、不催促的溫柔。她突然很想念他的聲音。
她打了通電話給他,什麼都沒說,只是輕輕地說:「你還在嗎?」他沒有任何責怪,只回了句:「我一直都在,就像火星那間餐廳的椅子,很難坐但我等得起。」
那句話讓她笑著哭了。她終於明白,愛情不是每天都要有煙火,有時候是有人在你爆炸完後,還願意慢慢把你撿回來。
之後的他們,學會了更好的相處方式。A 不再一口氣把整天的思緒都丟給他,而是學會問:「你現在有空聽我說話嗎?」B 也學會了不是每件事都要有邏輯,有時候 A 的胡鬧其實是一種撒嬌。
他們還是會吵架。有一次為了要不要一起去參加朋友的婚禮,A 覺得麻煩想偷懶,B 覺得應該要支持朋友。吵了幾句後,A 一氣之下說:「好啊你去啊你自己去啊!」結果 B 本來真的打算自己去,卻在出門前收到 A 傳來的一張照片,是她穿著洋裝對著鏡子比中指。
B 傻眼地笑了出來,立刻回傳:「妳罵人也要這麼時尚嗎?」她說:「我怕你太無聊,幫你增加一點辣味。」
他們去參加了婚禮,一起跳了很醜的舞,被攝影師抓到後成了整場最歡樂的一對。
時間推移,他們一起經歷了搬家、轉職、家人健康的變化,也一起看完了七部無聊的劇集和兩百隻貓咪的影片。A 說她變了,不再那麼愛分心,也開始會注意別人的感受;B 說他也變了,開始敢大聲笑、敢跳舞、敢在路邊跟她一起裝馬鈴薯。
某天他們在公園野餐,A 問他:「你覺得我現在還像雙子座嗎?」B 把一塊起司放進她嘴裡說:「妳現在比較像一隻貓,有時黏人有時抓人,但我還是很喜歡。」
她咬著起司笑了,然後把一整瓶果汁倒進他的鞋子裡。他驚呼:「這是懲罰嗎?!」她說:「這是愛的證明,我只對你做這種事。」
B 看著她,無奈地笑著,然後拉住她的手:「那妳得陪我回家洗鞋子。」她答:「只要你給我冰淇淋,我就陪你洗鞋還陪你打蠟。」
陽光灑在他們身上,他們坐在草地上,頭靠著頭,像兩本完全不同但被裝訂在一起的書。
他們之間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,但有日復一日的互動、有瘋瘋癲癲的甜蜜、有你來我往的包容。就像雙子那永不停歇的風,在遇到穩定的海面後,終於學會怎麼轉化成柔和的海風,持續吹拂,不吵不鬧,卻一樣令人無法忘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