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座被森林與海包圍的小鎮裡,住著一個叫V的處女座男子。他喜歡乾淨的房間、分類清楚的文件夾,以及每日睡前精準設好的鬧鐘。他的生活精緻而有秩序,每一步都像量身打造過的舞步。V不是那種在人群中會被馬上注意到的人,但他那種令人安心的氛圍,總讓熟悉他的人逐漸離不開。
V的生活中原本沒有太多浪漫的空間。他更喜歡計畫旅行,而不是說走就走。他會列出所有的景點、餐廳評分和天氣預報,然後畫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行程表。這樣的他,從未想過自己的世界會被一位名字叫做A的女子徹底顛覆。
A不是處女座。她是風一樣的存在。她會在街上看見一間可愛的咖啡館就臨時改變行程,她的書桌上永遠有一堆沒蓋蓋子的原子筆和三本沒寫完的日記。她的笑聲清脆,像踩進新鮮雪地的聲音,總讓人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。
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場被錯置時間的圖書館演講。V早到了一個小時,而A則是晚到了一個半小時。當A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時,V正在看一本有關心理學結構理論的書。她撞倒了他的水瓶,也撞進了他的生活。
A笑著說對不起,一邊拿衛生紙幫他擦書本上的水漬。V卻一時之間忘了怎麼說話,只是盯著她的眼睛發呆。他從沒想過,有人可以這麼不按牌理出牌,卻又讓人無法生氣。
那場演講最終因講者生病取消了,但V留下來與A聊天。她問他喜歡什麼書,他列出一長串清單,她則笑著說她通常只看封面漂亮的。他說他喜歡用計畫掌握生活,她說她喜歡生活自己帶她去哪就去哪。他們的對話像兩種語言硬湊在一起,卻神奇地對上了頻率。
幾天後,他們又在一家咖啡館碰面。V本來只是想去讀書,沒想到A竟然在櫃檯前點著摩卡拿鐵,還掉了三次零錢。他本能地走上前幫她撿起來,然後他們就一起坐了下來。
那天,A問他信不信星座。V說不信,但她笑著說:”處女座不信星座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太完美,根本不需要解釋。”
這樣的互動持續了幾週。A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行程裡,而V開始默默地在行程表中空出一些時間,給那些不確定的相遇。他的生活開始變得鬆一點,像是原本繃緊的提琴弦,忽然換上了柔和的中音弦,依然動人,但不那麼緊張。
有一次他們去海邊,V帶著防曬乳、水壺、濕紙巾和備用毛巾,而A只帶了一副耳機和一瓶沒蓋緊的汽水。她把鞋子丟在沙灘上,拖著他往海裡衝。他一開始遲疑,後來乾脆也跳進水中。浪花打在他們身上時,他聽見她說:”你真的不一樣了耶,V。你有點……像我了?”
V搖頭說:”不,我只是更像我自己了。”
然後,她吻了他。
那個吻之後,事情並沒有立刻走入童話故事的節奏。他們還是有爭執。有一次是因為他想去一家被評為4.8星的壽司店,而她說她想吃路邊攤;還有一次是他在她生日那天做了精緻的PPT行程提案,但她說她只想在家睡整天。
他開始學會接受混亂,她開始試著理解秩序。他會在她亂七八糟的冰箱裡幫忙整理過期的醬料,而她會在他工作壓力大的時候硬是拉他去唱卡拉OK。
在某個雷雨交加的夜晚,A突然說想搬去另一個城市找一份新的工作。她說她想要改變生活,體驗不一樣的自己。他沒有挽留,也沒有說什麼。他只是點點頭,然後幫她打包行李,一邊分類標註箱子上的貼紙。
A走的那天,他送她到車站。她問他要不要一起去。他說:”我還沒準備好。但我會變得準備好。”
幾個月後,A寄來一張明信片。她說她的冰箱現在總算有秩序一點,還附上一張她買的標籤機照片。V看著照片,笑了。他知道她沒有忘記。
又過了幾週,A突然出現在他的門口。她說她想回來看看他,看看這座小鎮,也看看自己有沒有想念這裡。他沒問她會待多久,只是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她。
那天晚上,他們一起在陽台喝茶,她問他現在還那麼堅持每天早上七點起床嗎?
他說:”我現在改成七點半了,有進步吧?”
她笑得像以前那樣,然後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。他沒有再問她何時離開,也沒有再排計畫表。
他的生活仍然精緻,但開始多了一點空白,那些空白不再讓他焦慮,而是讓他期待。
他仍然是處女座,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只相信計畫的V了。他相信,有些亂七八糟的驚喜,是人生最甜的一部分。